拾 麦
□ 郑发莲
(资料图片)
又到麦收季节,不由想起了小时候拾麦的情景。拾麦是我人生的第一课,让我知道每一粒粮食来之不易,粒粒皆辛苦。大概在我三四岁的时候,我就提着用草帽辫编的小毛篮,跟着大人到麦田里干活。我的任务是把不小心散落在地上的麦头,捡到篮子里。
在自己家的麦田里割麦子,割得很干净,很少任意抛撒。只有在捆麦子、运麦子时,会揉掉一些焦干了的麦头,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撒落在地上的麦头,捡起来放在小毛篮里,回家倒在自己的打麦场里。
母亲教育我说:“麦收季节,连皇后娘娘都要闹三天麦,这是一年中的黄金季节。小麦从种到收,经历八个月,每一粒小麦都很珍贵,不能让抛撒了,要颗粒归仓。”
到了六、七岁,我和小伙伴一起结伴拾麦,范围扩大到别人的地里。跨上一个竹编的提斗,到别人收割过的麦田时捡拾那些散落的麦穗。麦收季节,骄阳似火,拾麦很辛苦。然而有一个切身利益在鼓励着我们,拾麦有奖赏,家里给你烙白面烙馍,擀一碗捞面条,我们就特别开心。
自己拾的麦子还可以单独保存,积攒到一定数量,大人把这些拾来的小麦拿到集市上卖,卖麦所得给你添一件新衣服。为了那件心仪的花裤衫,我们特别卖劲。
那时候,我们喜欢到大户人家地里拾麦,大户人家通常是雇人割麦子,活干的毛糙,会有不少麦穗撒在地里。拾麦累了,我们会在树荫下揉自己捡的麦穗,看看收获了多少,把麦糠吹吹扬扬,一晌拾一碗小麦,就是顶好的成绩了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拾到的麦子越来越少。甚至地里的豆子都长一脚脖深了,那些老奶奶们还在拾麦,她们的口头禅是:“弯腰不嫌瞎,哪穗没俩仨。”小麦作为珍贵的细粮,人们是如此的珍惜,做到了精收细打,颗粒归仓。民以食为天,粮食是最珍贵的。
到了大集体年月,我成为一位民办教师。放麦假,在生产队里的割麦,也领着自己的学生拾麦。前边是割麦的第一方阵,随后是运麦的第二梯队,我和学生们是第三梯队,跟在运麦队伍的后边,进行地毯式搜索,把散落在地里、路上的的麦穗捡拾干净。
很怀念在生产队干活的岁月,人多热情高,你追我赶,说说笑笑,不觉得劳累。我们拾的麦子自然是交到生产队里。每一位家长对自己孩子要求很严,见自家孩子手里攥成的麦束没有别人的大,就会责怪他们,督促他们再努力。淳朴的农民,对自己的劳动成果的特别珍惜。
拾麦大概是一个世界范围内共有的现象,我后来读《圣经》,里边就有捡稻穗的故事,再次引起我思想上的共振共鸣。粮食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,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,仍然不能机器制造一粒麦子,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。
《拾穗者》让·弗朗索瓦·米勒(法国)
《拾麦穗的女人》昂·奥古斯丁·莱尔米特(法国)
改革开放后,我家在郑州买了房子。城市里的人拾麦吗?大多数人认为城市里的人不拾麦,错了,城里人也拾麦。随着对老旧企业的关停改造,不少老工人下岗了,过去一家几口人在一个厂里工作,造成全家集体失业,给这些老工人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压力。麦收季节,他们就到郊外拾麦去。我们在南阳路的家属里院里,就有人把拾来的麦子摊到席子上晾晒,大概有几十斤的样子,可能会减轻他们生活上的一些压力。
麦子由人工收割变为机械收割,工作效率提高了了很多,地头地角收割不干净,成为机器收割小麦的一个短板。那时我们学校数学组的几个老姐妹,就商量着去乡下拾麦,据说有人一天会收获几十斤。毕竟年纪大了,我最后没有成行,那份跃跃欲试的激情还是有的。
时光穿越了七十多年,想起童年拾麦的趣事,心中就荡漾起一层层涟漪,回忆我如诗如画的童年,拾麦是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。
关键词: